刚刚她还为白隐的纠缠不休而烦恼,可现在,他突然间答得这么干脆,反倒让她心生不舍,突然难过了起来。
    以至于,白隐走过来抱住她时,江箐瑶不仅没有将他推开,还紧紧地回抱住了他。
    最后一次了,就让她再开心一次。
    江箐瑶的决心又被“最后一次”所打败。
    “子归。”
    “瑶瑶会念着你一辈子的。”
    温软在她的耳边游移,湿湿热热的亲吻一点点蔓延至面颊、红唇之上。
    白隐将人抱起,直接压在那展开的书卷上。
    他一边亲吻,一边粗喘央求。
    “瑶瑶,最后一次,再为为师吟诗一次可好?”
    “就在这张桌上。”
    “像之前那样......”
    “吟得不好,就用为师的戒尺,狠狠地罚你。”
    最后一次了,江箐瑶难过得流了泪,心甘情愿地满足白隐的所有央求。
    钗鬓歪斜,有支步摇甚至掉在了地上。
    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侧,她衣襟敞开,一片春色映进那双桃花眼中。
    她衣衫不整地躺在那案桌上,心甘情愿地背诗,然后受着戒尺的惩罚,狼狈却又千娇百媚。
    而白隐那身宽敞的衣袍垂感极佳,大大的,搭在肌肤上,遮在两人之间,盖住了糜艳之景。
    在两人走出绝妙佳境时,殿外传来了脚步声,还有喜晴于慌乱间故意提高的声调。
    “奴婢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    瞳孔放大,江箐瑶目光惊恐地看向白隐,一张小脸霎那间惨白如纸。
    这下完了。
    得多倒霉啊,竟然折在了最后一次。
    她紧忙推开白隐,慌乱地整理衣裙。
    可是为时已晚。
    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,穆珩同曹公公一起进到了屋内。
    奸情就这么遮无可遮、躲无可躲地暴露了。
    面对“李玄尧”那犀利凌厉的眼神,还有曹公公那尖细的质问,江箐瑶知道自己这下子完蛋了。
    她走到白隐身前,将他护在自己身后。
    然后一边摸着啪嗒啪嗒直流的眼泪,一边哽咽着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    “这事儿怪不得白太傅,都是妾身一人之责。”
    “之前去太池园,妾身不小心被几个纨绔子弟下了药,恰好遇上白太傅,妾身被药性折磨得生不如死,才逼太傅为我纾解。”
    “而太子殿下又从不宠幸妾身,妾身独守空房,耐不住寂寞,才.......才借用权势逼着白太傅与我私通。”
    “我江箐瑶一人做事一人当,全是我自己的错,妾身甘愿受罚,请太子殿下勿要怪罪白太傅,也勿要怪罪妾身的家人。”
    扑通一声,江箐瑶跪在了“李玄尧”的身前,开始磕头求他。
    白隐则站在她的身后,怔愣地看着那下跪的身影。
    今日来之前,他预想过江箐瑶被捉奸时的各种反应,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。
    江箐瑶怎会是这样的人?
    而他又何德何能?
    为了守护家人,为了他心中的家国大义,他甘愿当个细作,来异国他乡涉险。
    第一次,有人为了守护他,傻乎乎地走到前面当个出头鸟。
    她哭得可怜,哭得可爱,也哭到了他的心里头。
    真是个傻女人。
    从没有被好好爱过的人,总是这么容易被打动。
    只要给他一点点的爱意和善意,他便会受宠若惊,变得诚惶诚恐。
    本是一场不走心的美人计,一场冰冷的算计阴谋,从未有过的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,喉间一紧,白隐甩袍,与江箐瑶一起跪在了“李玄尧”的身前。
    白隐什么也没说。
    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他清楚得很。
    他无须跪地求饶,因为他与穆珩、李玄尧是一伙儿的。
    这一跪,他是跪给自己,跪给她。
    其实,冷情凉薄如他,虽然谈不上是多感动的事,但他就是想陪她跪上一会儿。
    “李玄尧”的反应让江箐瑶有些意外。
    与她想象的那些奸情暴露的场面全不一样。
    一张茶桌前,都被扣绿帽子了,他竟然还能平心静气地与她饮茶说话。
    江箐瑶惴惴不安的同时,又愈发笃定李玄尧有龙阳之好,所以才不介意她红杏出墙。
    “李玄尧”同她咬文嚼字地说了一大堆。
    江箐瑶双手按着太阳穴,听得是云里雾里的。
    不过,再愚笨,她也听明白了“李玄尧”给她的两种选择。
    一是认罪受罚,砍头,诛九族;二是在李玄尧登基后,将她与男子私通一事告知母家,主动让出后位,待入冷宫后,再助她假死离宫,成全她和白隐的好事。
    江箐瑶再愚钝,也知道要选后者。
    她很清楚,李玄尧现在之所以肯饶她一命,是想借助江家的军力保住太子之位,直至坐稳帝位。
    而“李玄尧”也鸡贼得很,似乎是怕她日后不认账,还让她写下了认罪书。
    白纸黑字,红红的指印,想赖账都赖不了。
    这饶恕来得太容易,又太有人情味,直到“李玄尧”和曹公公走后,江箐瑶都还是懵的。
    明明有股子阴谋诡计的味道,可她脑子不好,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    转头看向留在凤鸾轩的白隐,江箐瑶难以置信道:“子归,你说,咱俩是不是已经被砍头了,而刚刚这一切都是死后的幻象?”
    白隐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,将人拦腰抱起,放在了那把太师椅上。
    戒尺挑弄着下巴尖,一双桃花眼里色气熏天。
    他道:“那不如,瑶瑶就同为师在这幻象中,继续醉生梦死。”
    第355章 平行篇(22)
    喜晴因侍主不利、隐瞒包庇之过,被曹公公调到了太子寝殿这边。
    美其名曰,要亲自调教。
    当见到江箐珂时,喜晴是又惊又喜,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。
    主仆二人欢喜雀跃,蹦蹦跳跳地抱在一起。
    关起殿门,两人小声嘀咕起各自经历的事来。
    先是喜晴惊讶江箐珂与江止私定终身之事,再是江箐珂惊讶江箐瑶给李玄尧扣了绿帽子的事。
    再看李玄尧,江箐珂的眼里就多了点同情之色。
    她是万万没想到,江箐瑶争着抢着嫁进东宫,结果却跟当朝太傅搞到了一起。
    当真是人不可貌相,世事难料啊。
    可李玄尧不仅不问江箐瑶的罪,还压下了此事。
    其背后用意,江箐珂盯着李玄尧寻思了半晌,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些。
    李玄尧被瞧得不自在,侧眸瞥了江箐珂一眼,提笔写字问她。
    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?】
    江箐珂单手支颐,慢声道:“就是突然间觉得你有点可怜。哑巴也就算了,还眼睛蓝汪汪,头顶绿油油。”
    【那就对我好一点。】
    看在他可怜的份上,江箐珂点了头。
    “那我以后就对你说话温柔点。”
    眉棱挑起,李玄尧摇头表示不喜。
    【我想要的好,不是这个。】
    “可我已经答应阿兄嫁给他了。”
    李玄尧提笔反驳。
    【可在答应他之前,你先上的是我的花轿。上了花轿,就代表你答应要嫁给我。】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明明长了嘴,江箐珂却吵不过哑巴。
    吵不过,不代表就要屈服、妥协。
    皇宫太憋闷,规矩多,人也多,一点都不自由。
    江箐珂后知后觉,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这里,也做不好李玄尧的太子妃,乃至未来大周的皇后。
    温水煮青蛙。
    在喜晴的陪伴下,江箐珂变得格外安分起来,不作也不闹。
    到时辰就用膳,天黑了便就寝。
    连带着喜晴也规规矩矩的,让那些监视她的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。
    李玄尧在时,江箐珂就跟他有说有笑地闲聊几句,兴致来了,也会陪他下几盘棋。
    偶尔也会同泡在一个浴池里,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隔着氤氲的水雾,面红心跳地看着彼此。
    每每这时,江箐珂都会是最先移开视线的那个。
    明明力大如牛,李玄尧却始终耐着性,守着君子之道,从未强迫过她。
    信任日积月累,好感也与日俱增。
    江箐珂有时也会想,李玄尧的这种怀柔之策,又何尝不是在温水煮青蛙。
    她得警惕,得把持住,千万不能坠入温柔儒雅的陷阱里。
    可闲来无事之时,江箐珂还是给李玄尧做了个竹哨子。
    一个哑巴,遇到危险,连喊救命的可能都没有。
    他都那么可怜了,江箐珂希望他至少能长命百岁。
    江止也不知怎么样了,她想这个时候,阿兄应该已经改姓叫宋止了吧。
    宋止......
    江箐珂跟喜晴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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