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4章 模擬（1.2w）
龙峡港以西，某处仓库內。
原本堆积的货物，都被清理在了一旁，遍地都是尚未打扫乾净的残渣。一群地精、人类，甚至还有少量矮人和半身人，正聚集在其中。
空气中瀰漫著汗味和灰尘的气息，和原本货物的酸腐味道夹杂，很有些刺鼻。
“巨龙不仁，视我等如草芥，吾辈当奋起反抗！”一位地精站在三层摞起来的破旧木箱上，挥舞著短小的手臂，慷慨陈词。
“怎么反抗？用你那张嘴去咬龙爪子吗？”一个矮壮的矮人抱著胳膊，毫不客气地讥讽道。他觉得今天来参加集会简直蠢透了，如果不是看在组织者管一顿还算丰盛的饭份上，他才不会浪费时间过来。
当然，这绝对和举办方承诺的，集会之后有小姐姐进行“攒劲”的舞蹈表演无关。
巨龙这段时间在各处的折腾，对於他们这些底层劳工影响並不大，甚至由於基建项目的激增，他们的收入全都显著增加。
许多以自由身份接活的工人，由於少了给“劳工商会”的提成，到手的实际收入增加更多。
大多人原本打算效仿，但“劳工商会”的应变也是极其快速，他们不仅大幅度降低了份子钱，还提高了保障上的福利，才让大部分人没有选择退会。
也有“劳工商会”採取暴力威逼，但是他们的那点力量在劳工面前能耀武扬威，在巨龙面前就只是一摊黑色灰烬而已。
台上的这名地精主持人，立刻被矮人的话噎住，“反、反正，我们只需要做一些，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。”他努力竖起一根短粗的手指，“比如，提供那些巨龙的部署情报！”
“为什么要提供情报给你们？”一位人类劳工不耐烦地敲打著手里的碗，“喂！到底什么时候开饭和跳舞？”
根据主事者的宣传，“攒劲”的舞蹈表演之后，还会有十位“幸运观眾”被选出，与演员们进行更为“深入”的沟通————
“每提供一个有价值的情报，五十个铜子！”地精主持人立刻张开手掌，下面顿时响起一片不屑的嘘声。
“有这功夫，还不如去码头多扛几袋货！”
“就是就是！这点钱，够什么。要是被巨龙们发现了，一口龙息喷过来，我们就直接变烤碳了！”一个半身人尖声附和道，“傻子才干这买卖！”
“一个！不，两个银幣！”地精主持人眼见情势不对，赶紧抬价。
轰隆！
他的话音未落，紧闭的仓库大门，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撞开！
木屑纷飞中，一只巨大、覆盖著火红鳞片的狰狞龙首，带著灼热的气息探了进来，堵住了门洞。
“诸位小人们，晚上好。”低沉如同闷雷的声音在仓库內迴荡。伴隨著他开口，一股浓烈的硫磺味瀰漫开来，刺激著每个人的鼻腔。
现场瞬间譁然，紧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静。包括那位主事的地精在內，所有人都连滚带爬地拼命跪倒在地上，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。没人敢逃跑一他们大都是些普通的劳工，怎么可能跑得过巨龙的翅膀和致命的龙息？
红龙那燃烧著火焰的眼眸扫过全场，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。
“交出主使者，”他威严地说道，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自己龙爪中央藏著一张小纸条，再转回头，一字一句背诵道，“其余人可从轻发落。参加非法集会，情节轻微的，罚款——5银幣！”
跪在地上的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个判决，心中先是一愣，隨即涌起巨大的惊喜罚款！竟然只是罚款！
他们顿时觉得眼前这只按“规矩”办事的红龙，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——和蔼可亲！
哪怕5个银幣，意味著他们至少半个月以上的辛苦劳作白干了！但总比挨一发龙息，好不要太多！
（异世界货幣设定：1金幣=10银幣=1000铜幣）
红龙身后，鲁伯特的身影出现，他暗自鬆了口气。这段时间苦口婆心的“执法培训”，终於让这些习惯用本能行事的巨龙，开始学会照章办事。而不是像以前那样，直接乾脆利落的將整个仓库连同里面的人，一口烧成灰烬。
一位反应最快的地精连滚带爬地衝过来，第一时间缴纳了5枚亮闪闪的银幣，然后他就被示意可以离开了，立刻如蒙大赦般溜走。
然而，鲁伯特却叫住了他。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，鲁伯特掏出几枚沉甸甸的金幣，噹啷一声扔在了那名地精脚下。
“不是，我——我没有——”那名地精看著金幣，脸色瞬间煞白，想开口辩解。
鲁伯特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力道大得让地精一个趔趄，声音洪亮地说道：“別谦虚！感谢你这位热心市民的及时举报，下次再接再厉，情报费少不了你的！”
这话一出，那名地精的脸色变得如同死人般铁青！而那些没能看成“攒劲”表演、还白白损失了5银幣的人们，此刻全都將愤怒、鄙夷和不善的目光，像刀子一样投向了他。
实际上，这里的很多人还是他传递的集会消息，拥掇过来的！
他完蛋了！
鲁伯特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出卖了线人，以及这个两头吃的地精悽惨下场。
在金幣的悬赏诱惑下，他们根本不缺这种贪財的举报者。
鲁伯特就是要故意当眾把这件事捅出来，让更多人知道这条“生財之道”，同时用猜疑链条，瓦解这些地下组织的根基。
顺带也是狠狠敲打一下，这些满脑子只装著“小姐姐”和“攒劲舞蹈”的劳工们，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听信忽悠，隨便来参加这种来路不明的集会！
不过，提起这些，鲁伯特倒是灵光一闪，他想到了一个办法。
“所有人！”鲁伯特提高音量宣布，“凭藉你们的罚款收据，可以在港口的顏色之光”书店，免费领取一本————嗯，精美的艺术画册！”
这群劳工们还在为损失的5枚银幣肉疼不已，对於鲁伯特提到的“画册”补偿，显得兴致缺缺，没任何反应。
不过鲁伯特並不担心，他嘴角微翘，等这些人知道那些“画册”的內容，港口书店的门槛怕是要被挤破。
红龙安排他带来的人类下属，开始收受罚款，並按照要求开具收据留存。他自己则用与其庞大身躯不太相称的“友好”姿態，审问著主办这场集会、瘫软在地的地精主持人。
在红龙那带著硫磺味的气息洗礼下，地精很快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上线的信息。红龙满意地嘶鸣一声，將地精从自己的爪心放了下来。
他舒展起翅膀，便准备带著几位全副武装的人类治安员部下，前去“拜访”那位幕后指使者了。
“嘿！记著规矩！”鲁伯特在他振翅腾空前高声叮嘱道，“別直接弄死了！
龙庭那边发话，要凑齐十个这样的傢伙，搞场公开审判以做效尤一现在都还没够数呢！”
“放心吧！”红龙巨大的翅膀掀起一阵狂风，头也不回地瓮声回答，“你看现在这个，我就是收著劲儿捏”的”
鲁伯特目送红龙远去，这才低头仔细看了看，那个被丟弃在冰冷地面上的地精主事者。
他整个身体像是被重型压路机碾过，扁了一大截，扭曲的四肢和躯干，昭示著至少几十处骨折，口鼻溢出的暗红血沫，也说明內臟破裂出血严重。这副惨状，恐怕连亡灵法师见了，都会嫌弃品质太次。
出於最后一丝仁善，鲁伯特走上前，抬起靴子对著地精的脖颈，一脚踩下。
“咔嚓！”
清脆的骨裂声响起，彻底终结了地精的痛苦。
****
鲁伯特刚回到龙峡港，西亚贝特就主动找上门来，脸上带著精明的神采，递给他几页纸张。
“精明齿轮”商会被查抄，这位曾经的商会会计师自然失业了。不过看眼前的情形，他显然迅速找到了新的“就业”方向。
鲁伯特接过文件，快速翻阅著，发现是四个大型农庄的详细资料，“有问题？”他抬眼问道。
或者说，在巨龙之前的“放养”政策下，这些农庄没问题才奇怪。只是秩序的整顿需要一步步循序渐进。像农庄偷漏地租这类行政级的违规事项，显然不是目前最优先处理的。
“有大问题！”西亚贝特咧嘴一笑，“我知道你们现在最需要什么。这四个农庄，我有把握確定，每个都藏匿了千吨以上的粮食！”
鲁伯特登时眼睛一亮。在战爭一触即发的当下，粮食这类物资，绝对是多多益善的！
“这段时间你们各路海关查得异常严格，他们不好转运脱手。”西亚贝特得意道，“我仔细清查了他们这几年的种子採购记录、肥料使用量，然后结合他们每年季节性招工数量和时间，交叉计算得出他们瞒报了一”
鲁伯特直接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，从身上掏出一个叮噹作响的布袋，“啪”地一声扔给西亚贝特，“干得漂亮！麻烦你继续找出更多这样的粮仓”。”
西亚贝特乐呵呵地接住袋子，掂量了一下分量，立刻判断出是一百枚。
他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，转身就向外走去，脚步都轻快了几分，“好说！”
鲁伯特看著他转身时的那副荡漾笑容，再看他走的方向正是街柳巷，哪能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干啥。鲁伯特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。这一百个金幣，如果西亚贝特稍微收敛点，足够他夜夜笙歌很长一段时间了！
这可不行！
“那个————西亚贝特，”鲁伯特乾咳一声，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会计师，“你听说过吃鸡网咖”没有？”
“知道啊，”西亚贝特停下脚步，有些不解地回头，“那不是专供巨龙娱乐的场所吗？”
鲁伯特走上前，伸手揽过西亚贝特的肩膀，“我可以给你搞到一张————限量的人类vip体验卡！”他压低声音，带著诱惑道。
“哦？”西亚贝特灰眼里顿时闪烁出兴趣的光芒，但隨即又有些迟疑，“可我听说，里面的游戏项目，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？我对那个兴趣不大————”
鲁伯特咧嘴一笑，“那是你孤陋寡闻了。游戏的世界广阔得很！里面可是有很多，比现实世界里的还要漂亮、还要懂得互动”的妹子哦！”
****
矮人大陆中部，最大的產业集结地——黑烟城。
纽曼从矮人车间里走出来，用力拍了拍双手，震落沾染在指骨间的链金炸药碎屑，空气中瀰漫著硫磺与金属粉尘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“质量方面，勉强达標了。”他对身旁跟隨的矮人工程师说道，“但在均匀度和密度一致性上，还要持续改进。”
纽曼此行的核心任务，便是验收矮人王国的链金炸药。即將到来的一系列战斗，对炸药的需求量会非常巨大。仅依靠红宝石基地自身的產能，由於积蓄时间尚短，远远不够。
因此，异界成熟的產能，必须有效地利用起来。
只不过，这些矮人工厂的產品质量令人病。也正因此，苏冥派遣纽曼，前来督导相关的改进工作。
不过，根据苏冥的安排，这批由矮人生產的链金炸药，全部要运往褐金岛。
纽曼並不清楚苏冥战略部署上的细节，但这不妨碍他执行任务。在与矮人签署了几份关於质量改进和后续供应的补充契约后，纽曼爬上了载他而来的那条巨龙的脊背。
半身人骷髏这点微乎其微的载荷，对巨龙来说如同不存在一般。青龙挥舞起翅膀，捲起一阵狂风，就腾空而起。
但他们並没有直接返回红宝石基地，而是来到黑烟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山顶降落，然后安静地在那里等候起来。
大约一个小时后，天边出现了两个快速移动的黑点，是两条飞龙。很快，那两只飞龙感受到下方巨龙的气息，再也不敢靠近。
飞龙背上的乘客轻轻拍了拍坐骑的脑袋，示意它们可以返航。隨后，两人从空中轻盈跃下，如同羽毛般飘落，降落到了纽曼跟前。
“日安，纽曼大师。”为首那人掀开斗篷兜帽，赫然是凯莎琳。
“日安，迟到的皇后。”纽曼做作地打著哈欠，回应道。
跟在凯莎琳身后的人也掀开斗篷，露出了一张的银色面具—一刺客银面。
他们二人从北地港口登船，横渡大洋抵达了半身人国度千窖领的红罗港，然后一路租赁飞龙，向东疾飞。
紧赶慢赶，终於在此处与纽曼会合。
“这位是？”凯莎琳目光投向旁边的青色巨龙，询问道。
“吾名青叶，青龙族长老。”巨龙低沉的声音响起。
凯莎琳和银面，立刻向龙族长老行了一个標准的礼节，“向您问安，天空的智者！”
“欢迎您二位前来，远方的贵客！”青叶也回应道。
“哼，对他倒是毕恭毕敬地行礼。”纽曼在一旁不满地小声嘟囔道。
青叶长老似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，他舒展开巨大的翅膀，示意凯莎琳和银面上来。待两人站稳后，他猛地振翅，掀起漫天尘土，再次直衝云霄。
“老纽啊。”凯莎琳在呼啸的风声中，敲了敲纽曼的骷髏头盖骨，“最近有没有背著达芙琳，勾搭別的骷髏呀？”
“————我忙得要死好吧！”纽曼道，“大型水电站工程就不说了，还要不停构建產品生產线。”他语气带上了一丝自豪的成就感，“然后把相关產品干成白菜价。”
“白菜价？”凯莎琳不解地问道，“具体是什么？”
“哦，比如盐酸、强硷。”纽曼伸出白骨手指，指向下方逐渐远去的、被烟尘笼罩的黑烟城轮廓，“矮人对这玩意的需求，简直就像无底洞。”
这两者是对金属进行表面处理的关键材料，能有效去除油污、顽固的氧化皮和锈蚀层，是后续防锈处理的前置工序。
“苏冥现在靠这个挣钱？”凯莎琳问道。
“不是挣钱。”纽曼的骷髏脑袋摇了摇，发出轻微的咔噠声，“他是在抢钱！我们的价格比市场均价便宜一半，纯度还高得离谱。但实际上，”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工程师的得意，“我们的生產成本，连售价的零头都不到。”
盐酸和强硷，电解食盐溶液就能大量生產，偏偏苏冥现在电力几乎免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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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达数个小时的连续飞行后，一行人终於抵达了已经初具规模的天青石水电站。
这里的蓄水水位已经进一步提升，大量的河水透过侧面的引水洞，疯狂的涌入內部埋藏的水轮机组中，从底部喷涌而出，宛如白练。
在另一侧，为汛期准备的溢流明渠，已经开凿出了大半。大量巨龙正在其上，辛勤的劳作著。
抵达此处后，所有人都很疲惫，於是休整了一晚上。
纽曼留在了水电站，继续进行各项管理工作。而凯莎琳和银面则在次日黎明再次出发，终於在正午的时候，抵达了龙庭所在地—一千幻湖畔。
“欢迎前来！”苏冥在搭建完毕的指挥所前迎接。
“凯莎琳大人！”洁露丝也快步迎了上来，脸上带著欣喜。
凯莎琳仔细打量了一下洁露丝的气色，欣慰地点点头，“不错，看来你的情况改善了很多了！”
简单吃过一顿午餐，苏冥和凯莎琳开始交换目前的信息。
“地精们这几天非常安静。”苏冥指著荧幕上，由高空无人机传回的战场態势图。“除了这里。”他的手指滑向战场侧翼，“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前出。
他们正在边境线另一侧，构筑远程射击阵地。”
画面上清晰地显示，地精边境前线，部署了规模庞大的主力部队，总数量高达十万。在后方纵深上百公里的范围內，还有约二十万作为梯队的预备力量。
他们最靠近的，距离边境线也有大约十公里。除了侧翼而这支近万人的部队，如同孤军般突兀。他们最前出的部分，距离边境线不到一公里！
“这完全不像协同作战的正常部署。”凯莎琳眉头紧锁，审视著地图上的布置，“单支部队如此冒进——他们的指挥官是谁？”
“这个还在等情报部门的消息。”苏冥回答，隨即话锋一转，“对了，神约派那边，现在有什么动向？”
“目前多方情报確认，菱岛上的半兽人势力，极可能就是劫盪之钟的大本营所在地。”凯莎琳肯定道，“光明神殿，正在对所有半兽人相关的组织和据点，进行无差別打击。”
神恩海惨案，以及在苏冥这里的连续吃瘪，让他们急需发泄。
“光明神殿既然在针对劫盪之钟。”苏冥露出不解，“可我怎么感觉，这边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？刺杀一个接一个，阴谋一环压著一环的！”
“不要低估一个拥有八千万人口势力，在资源上的厚度和人力上的广度。”凯莎琳提醒道，“而且，劫盪之钟这边採取了极端的收缩策略，龟缩防守，至今並未与神约派发生任何大规模正面衝突。”
苏冥原本期待，劫盪之钟和神约派之间能来上一场恶战，两败俱伤。
可惜不遂人愿。
“菱岛本岛的情况呢？”他追问道。按理说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，这种时候神约派，应该直接去菱岛找半兽人的麻烦才对。
“神约派当然想去，但是菱岛距离最近的大陆海岸线，都有超过七千公里的距离。”凯莎琳解释道，“发动一场越洋远征战爭並非不可能，但那需要光明神殿海军全军出动，並动员数量庞大的商船队，参与力量投送和后勤保障。”
凯莎琳接下来的话没有明说，但苏冥却明白了。有三色堇號这样的存在，光明神殿即便再痛恨劫盪之钟，也不敢发起这种大规模的跨海远征。
那无异於是让苏冥这边狂刷人头！
苏冥心中不免暗道可惜。
“星沙那边的情况如何？”苏冥转而询问道。
“现在神约派的主要力量，还是在围剿你们末骨狂械这边。”凯莎琳回答道，“我离开时，將格恩达尔和伊瑟留在了那里，负责指挥和协调。”
光明神殿在北大陆南端，直接控制有一片面积相当可观的属地，与寒山王国的王室控制区相邻。而寒山北地支部，本质上只是一个没有领地权利的宗教组织，如果面对神约派的战爭手段，其抵抗潜力会很有限。
只是目前，关於圣山神恩海的真相尚未暴露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，这只是时间问题。
“必要的时候，”苏冥提出方案，“让星沙撤往永夜镇，甚至更北方的北冰岛。”
目前有羽族的加入，以及苏冥留给他们的战舰，自保的话，应该是有足够力量的。
凯莎琳点点头，“我们正是这样安排的，永夜镇和北冰岛的撤离路线都已经做好了预案，以应付最坏的情况。但羽族这边，需要你接洽一下。”
“我一会就联繫青翎。”苏冥点头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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稍晚一些时候，灰岭地区的情报人员发回了对前线情况的收集报告。
地精方面，这场战役的总指挥由尼轮克王亲自负责。
“这些侧翼前出的部队，归属於一位名叫巴巴螺的將军指挥。”苏冥指著地图上那个孤立的標记点说道。
凯莎琳立刻拿出隨身携带的“青简芸性”，快速翻找巴巴螺相关的资料，“这人的能力和过往履歷看著还算可以。”她微微蹙眉，“按理说不应该犯下如此低级的战术错误才对。”
目前巴巴螺的这支部队，已经与后方地精主力脱节。从进攻角度来看，他们即便越境发动袭击，也无法形成持续有效的攻击链条，只会被轻鬆歼灭。
而从防守角度审视，这个位置形成的突出部，更是极易被巨龙部队分割包围，轻鬆拿捏。
但为了吃掉这支地精孤军，而暴露整体部署，对苏冥来说无异於捡芝麻丟西瓜，他和凯莎琳都兴趣不大。
“命令前沿部队加强夜间戒备吧。”苏冥做出决断，“如果对方胆敢越境，格杀勿论，一个不留。”
凯莎琳也认同这个判断，隨即接手布置了具体的防御细节和警戒命令。
然而，一夜过去，边境线上竟平安无事。巴巴螺的这支万人部队，真就在边境线外的荒野里，顶著寒风露宿了一整夜！
就在苏冥和凯莎琳完全不解，地精高层究竟在折腾什么么蛾子的时候，巴巴螺部队的后方营地內，一场激烈的衝突正在上演。
珍妮特长公主裹挟著一身清晨的寒意，怒气冲冲地闯入巴巴螺的指挥所，劈头盖脸地质问：“为什么不按计划进攻！”
“公然违反尼轮克王的指令，陛下会砍了我的脑袋！”巴巴螺脸色铁青地分辨道。
“我不是给你准备了，安全的撤离路线吗！”珍妮特怒不可遏，“你完全可以完成任务后，及时离开地精领地！”
巴巴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，“我巴巴螺在地精王国，是统率精兵、人人敬重的大將军！让我捨弃这一切，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离，从此隱姓埋名去做一个低贱的杂役吗？”他瞪著面前的这群人，“休想！”
一旁的大主教麦金太斯立刻厉声斥责道，“为光明伟业奉献，岂容你如此瞻前顾后！”
大主教边说，边抽出权杖，杖端光芒流转，身后的祭司们也隨著他的动作走上前。
巴巴螺也毫不示弱，“噌”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，他身后的亲卫队成员见状，也齐刷刷地亮出武器上前一步，指挥所內的气氛，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但麦金太斯眼中满是不屑，巴巴螺和他护卫的这点战力，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。
区区地精，岂能和伟大的光明神殿比较底蕴。
“杀掉？”他冰冷的目光转向珍妮特长公主。
“当然！”珍妮特长公主气恼地一挥手，“不然，留著这个成事不足的废物？”
****
麦金太斯权杖顶的圣石，瞬间匯聚起令人心悸的璀璨光芒。
“嘿嘿！”巴巴螺將军面对这致命的威胁，非但没有恐惧，反而突然发出嘲弄的笑声，“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手！我在跟你们见面之前，就已经去向”
话音未落，指挥所的大门猛地被撞开！尼轮克王面色铁青，眼中燃烧著熊熊怒火，在一眾全副武装的王室侍卫簇拥下，以地精视角的大步流星步伐，闯了进来！
巴巴螺將军脸上，顿时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，他快步走到尼轮克王身边，指著珍妮特和麦金太斯急切地说道，“大王！就是这群人，他们密谋—”
尼轮克王恼怒地猛一抬手，制止了巴巴螺继续说下去，目光扫过面前的光明神殿代表。
二十多天前，他与光明神殿秘密签订了那份“战爭投资”协议，获得了对方提供的大量物资的支援。
在当时看来，这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的天降好事！只是万万没想到，原本在他眼中愚蠢易怒的巨龙，如今无论他们如何撩拨、挑衅，都像磐石般巍然不动，让意欲成就伟业的尼轮克王，感觉自己仿佛一口狠狠啃在了浑身是刺的刺蝟上，憋屈又疼痛。
巨龙数量稀少，按照尼轮克王设计的剧本，只要巨龙发起大规模进攻，地精无非是付出几座边境城市被摧毁、十几万地精士兵阵亡的代价，就能在本土的防御阵地上，依託“破龙锥”等武器，大量消耗掉龙族的精锐力量。
但反之，在尚未摧毁巨龙锐气的情况下，己方主动越境发起强攻，这概念就完全不同了，结果必然是灾难性的！
“巴巴螺！”尼轮克王霍然转身，义正言辞地对著大將军厉声斥责道，“你为什么要背叛伟大的光明神？”
巴巴螺登时张大了嘴，脸上血色尽褪，“大王？！不是————我？”
珍妮特长公主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。巴巴螺这个蠢货並不知道，光明神殿提供的这批巨额援助，附带了抵押条款，以及苛刻的对赌协议。
地精王国大批优质海外资產—诸如利润丰厚的魔导工坊、富饶的魔法金属矿山等等，都被列入抵押物的行列。
这些，可都是地精王室歷经数代辛苦打下的基业！
如果地精王国最终未能按约定发起战爭，那么对赌协议將宣告失败。届时，光明神殿將接收掉这些抵押物！
尼轮克王此刻看向巴巴螺的眼神，极其恼怒。他原本的计划是牺牲掉这个大將军，尝试打开僵局。如果巴巴螺摩下的部队冒进，成功勾引来巨龙的全面进攻，那么皆大欢喜；如果失败，正好可以把他丟出去当替罪羊，平息各方的怒火。
而且这次越境挑衅的事情，是珍妮特一方主导策划，地精王室乐见其成，失败了也好减轻责任。
偏偏这个傻瓜將军，自作聪明地跑来告密，把一切都戳破！
巴巴螺的目光扫过尼轮克王眼中的愤怒，珍妮特长公主脸上的讥讽，麦金太斯大主教权杖上的寒光，以及周围侍卫们冷漠的眼神，他终於恍然大悟一合著所有人，都只是在等著他献祭！
“啊——！”极度的愤怒衝垮了巴巴螺，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，猛地举起手中的佩剑，赤红著双眼，却不知该冲向谁復仇！
噗嗤！
一柄利刃从他身后刺出，贯穿了巴巴螺將军的心臟，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！
巴巴螺艰难地扭过头，瞳孔中映照出的，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亲卫队长，那张冷漠的脸！
这狗的政治，这群齷齪的人渣！他心中不甘道，隨即扑倒在地，再无声息。
****
珍妮特长公主好整以暇地在长椅上坐下，冰冷的目光，与站著的尼轮克王平齐。
“不错。”她语气平淡，“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、意图破坏合作的奸细已经伏诛。”她审视的看著地精国王，“那么，尼轮克王，现在可以做出决定了吗？”
尼轮克王看著地上巴巴螺渐渐冰冷的尸体，攥紧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。
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和选择的余地了！他只能冒险发起强攻，努力对巨龙造成对方无法忍受的损失！从而彻底激怒巨龙，让这场战爭回归此前预设的剧本—
地精依託本土防御，大量消耗巨龙的有生力量！
为此，这需要额外填入大量宝贵的战略物资，以及作为附带的，操控他们的地精士兵性命！
尼轮克王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，“贵方支援的物资，必须再加三成！
”
珍妮特的手指悄然攥紧，心中暗骂那个死不足惜的巴巴螺，竟然害得己方需要多付出如此代价。
“最多两成。”珍妮特面色依旧淡然，但语气不容置疑，“相应的，贵方提供的抵押物，也要按比例增加！”
“可以！”尼轮克王几乎要把牙齿咬碎，“我们现在就动员部队，今晚午夜时分，展开越境攻击！”
****
龙庭指挥部內。
由於凯莎琳全面接手了前线指挥的事项，原本忙得脚不沾地的苏冥，立刻轻鬆了不少。
目前，白河套林区训练基地的巨龙数量已经达到了预定的五百条规模。而部署在岭东边境一线的巨龙卫队，陆续补充到了同样的数量，严阵以待。
紫堇也从银月森林，返回了巨龙山谷。但她並没有前来指挥部，而是留在中庭那边，处理一些积压的行政事务。
此刻，她和苏冥正进行视频连线。
“你之前对凯莎琳他们进行的那个基因表型描绘分析。”紫堇手中的羽毛笔飞舞，一边询问道，“进展如何了？”
“表型描绘失败了。”苏冥无奈地回答，“数据支撑度不够。”
紫堇闻言嘴角微扬，“哦？你们科技侧引以为傲的技术，竟然也有失败的时候？”
这也是她理解的领域。学者小姐地掰著纤细的手指，快速心算了一下，“不对呀，从原理上讲应该没问题——难道是吞电兽”提供的算力不够？”
“算力是充裕的。”苏冥摇头，解释道，“是生物样本本身的问题一伊瑟和小糰子，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。”
“哈？”紫堇怀疑自己听错了，“同母异父？”
“不。”苏冥纠正道，“是同一个父亲，但生物学上的母亲不同。
紫堇轻轻拍了拍下自己的额头，“所以，凯莎琳，其实是伊瑟的继母。”
她总算想明白了这层关係。
“是啊。”苏冥哀嘆。
这个预料之外的情况，使得伊瑟的基因样本，缺乏了其生物学母亲的基因作为对照，因而无法有效分离出父亲那部分的遗传信息，导致了绘型分析的失败。
“但这次分析也並非一无所获。”苏冥补充道，“从目前能解析出的有限信息，可以明確判断，这位神秘的生父，並不是夏里科王。”
夏里科王的公开资料很多，结合斯黛西这段时间採集的，拥有了一定规模的异界人类基因图谱，大模型依然能判断出，夏里科是孩子生父的可能性低於5%。
“我私下找洁露丝旁敲侧击地打听过，她对此事完全不知情。”苏冥继续道。
“也就是说。”紫堇若有所思，“伊瑟自己可能————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世？
”
“好像是这样。”苏冥嘆了口气，“这次是挖到了人家的隱私。虽然————八卦起来还蛮有意思的。”
“我明天就过来前线。”紫堇对苏冥说道，“我和凯莎琳，需要好好地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。”
苏冥点点头表示赞同，“你只需要告诉她萨曼婭皇妃，当年做的狸猫换田园犬”的事情就行。”他略微停顿，思考了一下，“至於她孩子生父的问题————
这个就由我来和她谈吧。”
这件事虽然属於是她的隱私，但凯莎琳显然一直在有预谋的在隱瞒这件事。
如果不是藉助基因技术，根本无从去判断。
苏冥確认这其中肯定有问题。
“————行。”紫堇同意道。
****
两人一边閒聊，一边处理各自手头堆积的事务。到了下午，紫堇终於长舒一口气，伸展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腰肢，活动了一下双臂，“总算处理得差不多了。”
苗欣发起联络，地球那边的技术团队，做了一个dcsworid的补丁。苏冥立刻启动后台，发布了热更新。
“修正仙女龙魔法攻击力过强的bug？”苏冥瞥了一眼更新日誌，隨即转向紫堇，“喂！仙女龙的基础数据，我可是让苗欣专门问的你！”他质问道。
这位前仙女龙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，带著点小得意，“对呀，我当然是参照我自己的標准，提交的数据唄！”
“————”苏冥一时语塞，以圣阶作为標准，难怪在当前的模擬战系统中，所有巨龙都把仙女龙当成超级boss来针对。
紫堇那边也有电脑。她点开程序，查看具体的更新公告，发现仙女龙的多项关键数据被大幅削弱了。
“切。”她撇撇嘴，带著不服气，“数据改低了又如何？实战里仙女龙依然是最强的！”
“你要不进去打打看？”苏冥提议道，带著一丝看好戏的笑意，“亲自体验一下数据削平之后的效果？”
紫堇闻言確实心动，立刻开始登陆模擬战系统，“让我看看操作说明————手柄，3d眼镜————”她按照指引，开始佩戴沉浸式设备。
突然，紫堇像是想起了什么，转向苏冥，“这个模擬系统，是设计成一条巨龙搭配一个人类“观察员”，协同作战的机制，对吧？”
“对呀。”苏冥回答，却见这位龙小姐已经看著他，脸上露出了狡黠而期待的笑容，“那么，观察员先生，一起组队开一局？”
苏冥想了想，放鬆一下也未尝不可。
两人快速註册了新帐號，绑定为搭档组合，然后选择了一个战场模式加入。
这是一个据点攻防对抗模式，部分巨龙和观察员担任守卫者，另一部分则扮演攻击方。
紫堇自信地选择了当前局势明显处於弱势的防守方。她刚在虚擬战场中的出击点刷新出来，视野里就立刻被数道炽热的龙息填满！
苏冥毕竟游戏经验丰富，反应极快，第一时间操控角色进行战术翻滚闪避，甚至投掷出系统配发的烟雾道具，在身前展开一片视野遮蔽区。
他回头，却发现紫堇竟然操控著她的仙女龙角色，绕开烟雾，直接和对面的攻击者硬碰硬地对轰了起来！
“喂喂！先找掩体规避！”苏冥急忙喊道。
“把对面都杀了，自然就不需要掩体了！”紫堇自信地回应。她操控著仙女龙角色，凭藉其被削弱后，依然强横的魔力数值，绚丽的虹光龙息接连喷涌而出，將对面一只蓝龙角色打得血条狂降，陷入濒死状態。
“那谁！是自己人！”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。
紫堇瞪大了眼睛，赶紧收手。然而那只残血蓝龙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，突然就向她回敬了一记全力的冰冻吐息！
紫堇赶忙操控角色闪躲，结果却暴露在侧翼另一组敌人的火力覆盖范围內。
屏幕上瞬间被刺眼的红光和命中特效填满！
紧接著，屏幕中央弹出醒目的“重伤判定”提示，她的仙女龙角色失去作战能力，瘫倒在地！
同时弹出的还有本场战斗的即时评价：一个鲜红的“e—”。
“这帮没脸没皮的傢伙！”紫堇气得差点把3d眼镜摔了。
一旁的苏冥忍不住哈哈大笑，“哈哈，你也有今天！”
紫堇不服输，立刻点击了重开。
很快她就体会到了不同。但和过往印象不同的是，现在这些巨龙敌人，是真的变得分外狡猾。原本只会愣头青般直衝上来的莽夫打法消失，他们懂得佯攻、
迂迴、拉扯阵型，一旦出手必定呼朋引伴，形成局部优势。
甚至，还能打出各种精彩的小配合。主攻龙吸引火力，辅攻僚龙伺机偷袭是最基本的，大多数时候，稍微感觉到局势不利，一触即走，绝不恋战。
这种滑不留手的战术，几乎让紫堇一时之间產生了错觉，以为自己是在和一群披著龙皮的地精作战。
“看来训练效果相当显著。”苏冥评价道，“这里设定是，每死亡”一次，现实中就要在训练场绕场罚跑五圈。而一个有效辅助或者击杀战绩，可以根据情况抵消一到三圈。现在巨龙们为了少跑圈，都学精了。”
模擬和现实毕竟不同，这群浸淫了一段时间的巨龙玩家，显然更熟悉规则，以至於紫堇一轮下来，只打出了6：6的战绩。
她切换到了另一个战场，这次双方都是有指挥官的。
战场画风也为之一变，除了小战术的配合，更大的范围的协同攻击开始在指挥官的组织下出现，场面上也更多的强调战术纪律。
紫堇操控著仙女龙，按照指挥官的指示，与苏冥一起，和队友参与远程压制，配合队友进攻。
然而，她的角色仿佛带著嘲讽光环，全程沦为战场上的集火目標。一方面是因为仙女龙本身攻强守弱的特点，另一方面，仙女龙的紫色皮肤在战场上很是耀眼，尤其是上个版本遗留的“最强boss”印象，让所有的敌人，都习惯性地將其列为第一优先击杀目標。
饶是紫堇能力不俗，但是也架不住成为眾矢之的！
学者小姐全程臭著脸，显然游戏体验极差！
很快，本回合结束，紫堇打出了8：10的战绩。倒是评价分上升了不少，达到了a级贡献。
数据显示，她吸引的攻击，比担任前排的队员都高得多。
苏冥忍著笑，“不错，进步明显！”
“再来一场？”紫堇却不死心，再次发出邀请，眼中燃烧著扳回一城的斗志。
苏冥抬起头，瞥向了桌上另一块监控屏幕上的画面。隨著夜幕的降临，岭东前线的地精部队阵地上，无数身影如忙碌的蚁群一般，在树木的掩护下疯狂地搬运著各种物资，显然正在为大规模行动做最后的准备。
“不行了。”苏冥遗憾地拒绝道，“今晚————有大活”要干了！”
龙峡港以西，某处仓库內。
原本堆积的货物，都被清理在了一旁，遍地都是尚未打扫乾净的残渣。一群地精、人类，甚至还有少量矮人和半身人，正聚集在其中。
空气中瀰漫著汗味和灰尘的气息，和原本货物的酸腐味道夹杂，很有些刺鼻。
“巨龙不仁，视我等如草芥，吾辈当奋起反抗！”一位地精站在三层摞起来的破旧木箱上，挥舞著短小的手臂，慷慨陈词。
“怎么反抗？用你那张嘴去咬龙爪子吗？”一个矮壮的矮人抱著胳膊，毫不客气地讥讽道。他觉得今天来参加集会简直蠢透了，如果不是看在组织者管一顿还算丰盛的饭份上，他才不会浪费时间过来。
当然，这绝对和举办方承诺的，集会之后有小姐姐进行“攒劲”的舞蹈表演无关。
巨龙这段时间在各处的折腾，对於他们这些底层劳工影响並不大，甚至由於基建项目的激增，他们的收入全都显著增加。
许多以自由身份接活的工人，由於少了给“劳工商会”的提成，到手的实际收入增加更多。
大多人原本打算效仿，但“劳工商会”的应变也是极其快速，他们不仅大幅度降低了份子钱，还提高了保障上的福利，才让大部分人没有选择退会。
也有“劳工商会”採取暴力威逼，但是他们的那点力量在劳工面前能耀武扬威，在巨龙面前就只是一摊黑色灰烬而已。
台上的这名地精主持人，立刻被矮人的话噎住，“反、反正，我们只需要做一些，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。”他努力竖起一根短粗的手指，“比如，提供那些巨龙的部署情报！”
“为什么要提供情报给你们？”一位人类劳工不耐烦地敲打著手里的碗，“喂！到底什么时候开饭和跳舞？”
根据主事者的宣传，“攒劲”的舞蹈表演之后，还会有十位“幸运观眾”被选出，与演员们进行更为“深入”的沟通————
“每提供一个有价值的情报，五十个铜子！”地精主持人立刻张开手掌，下面顿时响起一片不屑的嘘声。
“有这功夫，还不如去码头多扛几袋货！”
“就是就是！这点钱，够什么。要是被巨龙们发现了，一口龙息喷过来，我们就直接变烤碳了！”一个半身人尖声附和道，“傻子才干这买卖！”
“一个！不，两个银幣！”地精主持人眼见情势不对，赶紧抬价。
轰隆！
他的话音未落，紧闭的仓库大门，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撞开！
木屑纷飞中，一只巨大、覆盖著火红鳞片的狰狞龙首，带著灼热的气息探了进来，堵住了门洞。
“诸位小人们，晚上好。”低沉如同闷雷的声音在仓库內迴荡。伴隨著他开口，一股浓烈的硫磺味瀰漫开来，刺激著每个人的鼻腔。
现场瞬间譁然，紧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静。包括那位主事的地精在內，所有人都连滚带爬地拼命跪倒在地上，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。没人敢逃跑一他们大都是些普通的劳工，怎么可能跑得过巨龙的翅膀和致命的龙息？
红龙那燃烧著火焰的眼眸扫过全场，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。
“交出主使者，”他威严地说道，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自己龙爪中央藏著一张小纸条，再转回头，一字一句背诵道，“其余人可从轻发落。参加非法集会，情节轻微的，罚款——5银幣！”
跪在地上的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个判决，心中先是一愣，隨即涌起巨大的惊喜罚款！竟然只是罚款！
他们顿时觉得眼前这只按“规矩”办事的红龙，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——和蔼可亲！
哪怕5个银幣，意味著他们至少半个月以上的辛苦劳作白干了！但总比挨一发龙息，好不要太多！
（异世界货幣设定：1金幣=10银幣=1000铜幣）
红龙身后，鲁伯特的身影出现，他暗自鬆了口气。这段时间苦口婆心的“执法培训”，终於让这些习惯用本能行事的巨龙，开始学会照章办事。而不是像以前那样，直接乾脆利落的將整个仓库连同里面的人，一口烧成灰烬。
一位反应最快的地精连滚带爬地衝过来，第一时间缴纳了5枚亮闪闪的银幣，然后他就被示意可以离开了，立刻如蒙大赦般溜走。
然而，鲁伯特却叫住了他。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，鲁伯特掏出几枚沉甸甸的金幣，噹啷一声扔在了那名地精脚下。
“不是，我——我没有——”那名地精看著金幣，脸色瞬间煞白，想开口辩解。
鲁伯特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力道大得让地精一个趔趄，声音洪亮地说道：“別谦虚！感谢你这位热心市民的及时举报，下次再接再厉，情报费少不了你的！”
这话一出，那名地精的脸色变得如同死人般铁青！而那些没能看成“攒劲”表演、还白白损失了5银幣的人们，此刻全都將愤怒、鄙夷和不善的目光，像刀子一样投向了他。
实际上，这里的很多人还是他传递的集会消息，拥掇过来的！
他完蛋了！
鲁伯特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出卖了线人，以及这个两头吃的地精悽惨下场。
在金幣的悬赏诱惑下，他们根本不缺这种贪財的举报者。
鲁伯特就是要故意当眾把这件事捅出来，让更多人知道这条“生財之道”，同时用猜疑链条，瓦解这些地下组织的根基。
顺带也是狠狠敲打一下，这些满脑子只装著“小姐姐”和“攒劲舞蹈”的劳工们，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听信忽悠，隨便来参加这种来路不明的集会！
不过，提起这些，鲁伯特倒是灵光一闪，他想到了一个办法。
“所有人！”鲁伯特提高音量宣布，“凭藉你们的罚款收据，可以在港口的顏色之光”书店，免费领取一本————嗯，精美的艺术画册！”
这群劳工们还在为损失的5枚银幣肉疼不已，对於鲁伯特提到的“画册”补偿，显得兴致缺缺，没任何反应。
不过鲁伯特並不担心，他嘴角微翘，等这些人知道那些“画册”的內容，港口书店的门槛怕是要被挤破。
红龙安排他带来的人类下属，开始收受罚款，並按照要求开具收据留存。他自己则用与其庞大身躯不太相称的“友好”姿態，审问著主办这场集会、瘫软在地的地精主持人。
在红龙那带著硫磺味的气息洗礼下，地精很快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上线的信息。红龙满意地嘶鸣一声，將地精从自己的爪心放了下来。
他舒展起翅膀，便准备带著几位全副武装的人类治安员部下，前去“拜访”那位幕后指使者了。
“嘿！记著规矩！”鲁伯特在他振翅腾空前高声叮嘱道，“別直接弄死了！
龙庭那边发话，要凑齐十个这样的傢伙，搞场公开审判以做效尤一现在都还没够数呢！”
“放心吧！”红龙巨大的翅膀掀起一阵狂风，头也不回地瓮声回答，“你看现在这个，我就是收著劲儿捏”的”
鲁伯特目送红龙远去，这才低头仔细看了看，那个被丟弃在冰冷地面上的地精主事者。
他整个身体像是被重型压路机碾过，扁了一大截，扭曲的四肢和躯干，昭示著至少几十处骨折，口鼻溢出的暗红血沫，也说明內臟破裂出血严重。这副惨状，恐怕连亡灵法师见了，都会嫌弃品质太次。
出於最后一丝仁善，鲁伯特走上前，抬起靴子对著地精的脖颈，一脚踩下。
“咔嚓！”
清脆的骨裂声响起，彻底终结了地精的痛苦。
****
鲁伯特刚回到龙峡港，西亚贝特就主动找上门来，脸上带著精明的神采，递给他几页纸张。
“精明齿轮”商会被查抄，这位曾经的商会会计师自然失业了。不过看眼前的情形，他显然迅速找到了新的“就业”方向。
鲁伯特接过文件，快速翻阅著，发现是四个大型农庄的详细资料，“有问题？”他抬眼问道。
或者说，在巨龙之前的“放养”政策下，这些农庄没问题才奇怪。只是秩序的整顿需要一步步循序渐进。像农庄偷漏地租这类行政级的违规事项，显然不是目前最优先处理的。
“有大问题！”西亚贝特咧嘴一笑，“我知道你们现在最需要什么。这四个农庄，我有把握確定，每个都藏匿了千吨以上的粮食！”
鲁伯特登时眼睛一亮。在战爭一触即发的当下，粮食这类物资，绝对是多多益善的！
“这段时间你们各路海关查得异常严格，他们不好转运脱手。”西亚贝特得意道，“我仔细清查了他们这几年的种子採购记录、肥料使用量，然后结合他们每年季节性招工数量和时间，交叉计算得出他们瞒报了一”
鲁伯特直接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，从身上掏出一个叮噹作响的布袋，“啪”地一声扔给西亚贝特，“干得漂亮！麻烦你继续找出更多这样的粮仓”。”
西亚贝特乐呵呵地接住袋子，掂量了一下分量，立刻判断出是一百枚。
他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，转身就向外走去，脚步都轻快了几分，“好说！”
鲁伯特看著他转身时的那副荡漾笑容，再看他走的方向正是街柳巷，哪能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干啥。鲁伯特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。这一百个金幣，如果西亚贝特稍微收敛点，足够他夜夜笙歌很长一段时间了！
这可不行！
“那个————西亚贝特，”鲁伯特乾咳一声，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会计师，“你听说过吃鸡网咖”没有？”
“知道啊，”西亚贝特停下脚步，有些不解地回头，“那不是专供巨龙娱乐的场所吗？”
鲁伯特走上前，伸手揽过西亚贝特的肩膀，“我可以给你搞到一张————限量的人类vip体验卡！”他压低声音，带著诱惑道。
“哦？”西亚贝特灰眼里顿时闪烁出兴趣的光芒，但隨即又有些迟疑，“可我听说，里面的游戏项目，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？我对那个兴趣不大————”
鲁伯特咧嘴一笑，“那是你孤陋寡闻了。游戏的世界广阔得很！里面可是有很多，比现实世界里的还要漂亮、还要懂得互动”的妹子哦！”
****
矮人大陆中部，最大的產业集结地——黑烟城。
纽曼从矮人车间里走出来，用力拍了拍双手，震落沾染在指骨间的链金炸药碎屑，空气中瀰漫著硫磺与金属粉尘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“质量方面，勉强达標了。”他对身旁跟隨的矮人工程师说道，“但在均匀度和密度一致性上，还要持续改进。”
纽曼此行的核心任务，便是验收矮人王国的链金炸药。即將到来的一系列战斗，对炸药的需求量会非常巨大。仅依靠红宝石基地自身的產能，由於积蓄时间尚短，远远不够。
因此，异界成熟的產能，必须有效地利用起来。
只不过，这些矮人工厂的產品质量令人病。也正因此，苏冥派遣纽曼，前来督导相关的改进工作。
不过，根据苏冥的安排，这批由矮人生產的链金炸药，全部要运往褐金岛。
纽曼並不清楚苏冥战略部署上的细节，但这不妨碍他执行任务。在与矮人签署了几份关於质量改进和后续供应的补充契约后，纽曼爬上了载他而来的那条巨龙的脊背。
半身人骷髏这点微乎其微的载荷，对巨龙来说如同不存在一般。青龙挥舞起翅膀，捲起一阵狂风，就腾空而起。
但他们並没有直接返回红宝石基地，而是来到黑烟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山顶降落，然后安静地在那里等候起来。
大约一个小时后，天边出现了两个快速移动的黑点，是两条飞龙。很快，那两只飞龙感受到下方巨龙的气息，再也不敢靠近。
飞龙背上的乘客轻轻拍了拍坐骑的脑袋，示意它们可以返航。隨后，两人从空中轻盈跃下，如同羽毛般飘落，降落到了纽曼跟前。
“日安，纽曼大师。”为首那人掀开斗篷兜帽，赫然是凯莎琳。
“日安，迟到的皇后。”纽曼做作地打著哈欠，回应道。
跟在凯莎琳身后的人也掀开斗篷，露出了一张的银色面具—一刺客银面。
他们二人从北地港口登船，横渡大洋抵达了半身人国度千窖领的红罗港，然后一路租赁飞龙，向东疾飞。
紧赶慢赶，终於在此处与纽曼会合。
“这位是？”凯莎琳目光投向旁边的青色巨龙，询问道。
“吾名青叶，青龙族长老。”巨龙低沉的声音响起。
凯莎琳和银面，立刻向龙族长老行了一个標准的礼节，“向您问安，天空的智者！”
“欢迎您二位前来，远方的贵客！”青叶也回应道。
“哼，对他倒是毕恭毕敬地行礼。”纽曼在一旁不满地小声嘟囔道。
青叶长老似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，他舒展开巨大的翅膀，示意凯莎琳和银面上来。待两人站稳后，他猛地振翅，掀起漫天尘土，再次直衝云霄。
“老纽啊。”凯莎琳在呼啸的风声中，敲了敲纽曼的骷髏头盖骨，“最近有没有背著达芙琳，勾搭別的骷髏呀？”
“————我忙得要死好吧！”纽曼道，“大型水电站工程就不说了，还要不停构建產品生產线。”他语气带上了一丝自豪的成就感，“然后把相关產品干成白菜价。”
“白菜价？”凯莎琳不解地问道，“具体是什么？”
“哦，比如盐酸、强硷。”纽曼伸出白骨手指，指向下方逐渐远去的、被烟尘笼罩的黑烟城轮廓，“矮人对这玩意的需求，简直就像无底洞。”
这两者是对金属进行表面处理的关键材料，能有效去除油污、顽固的氧化皮和锈蚀层，是后续防锈处理的前置工序。
“苏冥现在靠这个挣钱？”凯莎琳问道。
“不是挣钱。”纽曼的骷髏脑袋摇了摇，发出轻微的咔噠声，“他是在抢钱！我们的价格比市场均价便宜一半，纯度还高得离谱。但实际上，”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工程师的得意，“我们的生產成本，连售价的零头都不到。”
盐酸和强硷，电解食盐溶液就能大量生產，偏偏苏冥现在电力几乎免费。
****
长达数个小时的连续飞行后，一行人终於抵达了已经初具规模的天青石水电站。
这里的蓄水水位已经进一步提升，大量的河水透过侧面的引水洞，疯狂的涌入內部埋藏的水轮机组中，从底部喷涌而出，宛如白练。
在另一侧，为汛期准备的溢流明渠，已经开凿出了大半。大量巨龙正在其上，辛勤的劳作著。
抵达此处后，所有人都很疲惫，於是休整了一晚上。
纽曼留在了水电站，继续进行各项管理工作。而凯莎琳和银面则在次日黎明再次出发，终於在正午的时候，抵达了龙庭所在地—一千幻湖畔。
“欢迎前来！”苏冥在搭建完毕的指挥所前迎接。
“凯莎琳大人！”洁露丝也快步迎了上来，脸上带著欣喜。
凯莎琳仔细打量了一下洁露丝的气色，欣慰地点点头，“不错，看来你的情况改善了很多了！”
简单吃过一顿午餐，苏冥和凯莎琳开始交换目前的信息。
“地精们这几天非常安静。”苏冥指著荧幕上，由高空无人机传回的战场態势图。“除了这里。”他的手指滑向战场侧翼，“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前出。
他们正在边境线另一侧，构筑远程射击阵地。”
画面上清晰地显示，地精边境前线，部署了规模庞大的主力部队，总数量高达十万。在后方纵深上百公里的范围內，还有约二十万作为梯队的预备力量。
他们最靠近的，距离边境线也有大约十公里。除了侧翼而这支近万人的部队，如同孤军般突兀。他们最前出的部分，距离边境线不到一公里！
“这完全不像协同作战的正常部署。”凯莎琳眉头紧锁，审视著地图上的布置，“单支部队如此冒进——他们的指挥官是谁？”
“这个还在等情报部门的消息。”苏冥回答，隨即话锋一转，“对了，神约派那边，现在有什么动向？”
“目前多方情报確认，菱岛上的半兽人势力，极可能就是劫盪之钟的大本营所在地。”凯莎琳肯定道，“光明神殿，正在对所有半兽人相关的组织和据点，进行无差別打击。”
神恩海惨案，以及在苏冥这里的连续吃瘪，让他们急需发泄。
“光明神殿既然在针对劫盪之钟。”苏冥露出不解，“可我怎么感觉，这边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？刺杀一个接一个，阴谋一环压著一环的！”
“不要低估一个拥有八千万人口势力，在资源上的厚度和人力上的广度。”凯莎琳提醒道，“而且，劫盪之钟这边採取了极端的收缩策略，龟缩防守，至今並未与神约派发生任何大规模正面衝突。”
苏冥原本期待，劫盪之钟和神约派之间能来上一场恶战，两败俱伤。
可惜不遂人愿。
“菱岛本岛的情况呢？”他追问道。按理说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，这种时候神约派，应该直接去菱岛找半兽人的麻烦才对。
“神约派当然想去，但是菱岛距离最近的大陆海岸线，都有超过七千公里的距离。”凯莎琳解释道，“发动一场越洋远征战爭並非不可能，但那需要光明神殿海军全军出动，並动员数量庞大的商船队，参与力量投送和后勤保障。”
凯莎琳接下来的话没有明说，但苏冥却明白了。有三色堇號这样的存在，光明神殿即便再痛恨劫盪之钟，也不敢发起这种大规模的跨海远征。
那无异於是让苏冥这边狂刷人头！
苏冥心中不免暗道可惜。
“星沙那边的情况如何？”苏冥转而询问道。
“现在神约派的主要力量，还是在围剿你们末骨狂械这边。”凯莎琳回答道，“我离开时，將格恩达尔和伊瑟留在了那里，负责指挥和协调。”
光明神殿在北大陆南端，直接控制有一片面积相当可观的属地，与寒山王国的王室控制区相邻。而寒山北地支部，本质上只是一个没有领地权利的宗教组织，如果面对神约派的战爭手段，其抵抗潜力会很有限。
只是目前，关於圣山神恩海的真相尚未暴露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，这只是时间问题。
“必要的时候，”苏冥提出方案，“让星沙撤往永夜镇，甚至更北方的北冰岛。”
目前有羽族的加入，以及苏冥留给他们的战舰，自保的话，应该是有足够力量的。
凯莎琳点点头，“我们正是这样安排的，永夜镇和北冰岛的撤离路线都已经做好了预案，以应付最坏的情况。但羽族这边，需要你接洽一下。”
“我一会就联繫青翎。”苏冥点头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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稍晚一些时候，灰岭地区的情报人员发回了对前线情况的收集报告。
地精方面，这场战役的总指挥由尼轮克王亲自负责。
“这些侧翼前出的部队，归属於一位名叫巴巴螺的將军指挥。”苏冥指著地图上那个孤立的標记点说道。
凯莎琳立刻拿出隨身携带的“青简芸性”，快速翻找巴巴螺相关的资料，“这人的能力和过往履歷看著还算可以。”她微微蹙眉，“按理说不应该犯下如此低级的战术错误才对。”
目前巴巴螺的这支部队，已经与后方地精主力脱节。从进攻角度来看，他们即便越境发动袭击，也无法形成持续有效的攻击链条，只会被轻鬆歼灭。
而从防守角度审视，这个位置形成的突出部，更是极易被巨龙部队分割包围，轻鬆拿捏。
但为了吃掉这支地精孤军，而暴露整体部署，对苏冥来说无异於捡芝麻丟西瓜，他和凯莎琳都兴趣不大。
“命令前沿部队加强夜间戒备吧。”苏冥做出决断，“如果对方胆敢越境，格杀勿论，一个不留。”
凯莎琳也认同这个判断，隨即接手布置了具体的防御细节和警戒命令。
然而，一夜过去，边境线上竟平安无事。巴巴螺的这支万人部队，真就在边境线外的荒野里，顶著寒风露宿了一整夜！
就在苏冥和凯莎琳完全不解，地精高层究竟在折腾什么么蛾子的时候，巴巴螺部队的后方营地內，一场激烈的衝突正在上演。
珍妮特长公主裹挟著一身清晨的寒意，怒气冲冲地闯入巴巴螺的指挥所，劈头盖脸地质问：“为什么不按计划进攻！”
“公然违反尼轮克王的指令，陛下会砍了我的脑袋！”巴巴螺脸色铁青地分辨道。
“我不是给你准备了，安全的撤离路线吗！”珍妮特怒不可遏，“你完全可以完成任务后，及时离开地精领地！”
巴巴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，“我巴巴螺在地精王国，是统率精兵、人人敬重的大將军！让我捨弃这一切，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离，从此隱姓埋名去做一个低贱的杂役吗？”他瞪著面前的这群人，“休想！”
一旁的大主教麦金太斯立刻厉声斥责道，“为光明伟业奉献，岂容你如此瞻前顾后！”
大主教边说，边抽出权杖，杖端光芒流转，身后的祭司们也隨著他的动作走上前。
巴巴螺也毫不示弱，“噌”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，他身后的亲卫队成员见状，也齐刷刷地亮出武器上前一步，指挥所內的气氛，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但麦金太斯眼中满是不屑，巴巴螺和他护卫的这点战力，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。
区区地精，岂能和伟大的光明神殿比较底蕴。
“杀掉？”他冰冷的目光转向珍妮特长公主。
“当然！”珍妮特长公主气恼地一挥手，“不然，留著这个成事不足的废物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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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金太斯权杖顶的圣石，瞬间匯聚起令人心悸的璀璨光芒。
“嘿嘿！”巴巴螺將军面对这致命的威胁，非但没有恐惧，反而突然发出嘲弄的笑声，“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手！我在跟你们见面之前，就已经去向”
话音未落，指挥所的大门猛地被撞开！尼轮克王面色铁青，眼中燃烧著熊熊怒火，在一眾全副武装的王室侍卫簇拥下，以地精视角的大步流星步伐，闯了进来！
巴巴螺將军脸上，顿时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，他快步走到尼轮克王身边，指著珍妮特和麦金太斯急切地说道，“大王！就是这群人，他们密谋—”
尼轮克王恼怒地猛一抬手，制止了巴巴螺继续说下去，目光扫过面前的光明神殿代表。
二十多天前，他与光明神殿秘密签订了那份“战爭投资”协议，获得了对方提供的大量物资的支援。
在当时看来，这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的天降好事！只是万万没想到，原本在他眼中愚蠢易怒的巨龙，如今无论他们如何撩拨、挑衅，都像磐石般巍然不动，让意欲成就伟业的尼轮克王，感觉自己仿佛一口狠狠啃在了浑身是刺的刺蝟上，憋屈又疼痛。
巨龙数量稀少，按照尼轮克王设计的剧本，只要巨龙发起大规模进攻，地精无非是付出几座边境城市被摧毁、十几万地精士兵阵亡的代价，就能在本土的防御阵地上，依託“破龙锥”等武器，大量消耗掉龙族的精锐力量。
但反之，在尚未摧毁巨龙锐气的情况下，己方主动越境发起强攻，这概念就完全不同了，结果必然是灾难性的！
“巴巴螺！”尼轮克王霍然转身，义正言辞地对著大將军厉声斥责道，“你为什么要背叛伟大的光明神？”
巴巴螺登时张大了嘴，脸上血色尽褪，“大王？！不是————我？”
珍妮特长公主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。巴巴螺这个蠢货並不知道，光明神殿提供的这批巨额援助，附带了抵押条款，以及苛刻的对赌协议。
地精王国大批优质海外资產—诸如利润丰厚的魔导工坊、富饶的魔法金属矿山等等，都被列入抵押物的行列。
这些，可都是地精王室歷经数代辛苦打下的基业！
如果地精王国最终未能按约定发起战爭，那么对赌协议將宣告失败。届时，光明神殿將接收掉这些抵押物！
尼轮克王此刻看向巴巴螺的眼神，极其恼怒。他原本的计划是牺牲掉这个大將军，尝试打开僵局。如果巴巴螺摩下的部队冒进，成功勾引来巨龙的全面进攻，那么皆大欢喜；如果失败，正好可以把他丟出去当替罪羊，平息各方的怒火。
而且这次越境挑衅的事情，是珍妮特一方主导策划，地精王室乐见其成，失败了也好减轻责任。
偏偏这个傻瓜將军，自作聪明地跑来告密，把一切都戳破！
巴巴螺的目光扫过尼轮克王眼中的愤怒，珍妮特长公主脸上的讥讽，麦金太斯大主教权杖上的寒光，以及周围侍卫们冷漠的眼神，他终於恍然大悟一合著所有人，都只是在等著他献祭！
“啊——！”极度的愤怒衝垮了巴巴螺，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，猛地举起手中的佩剑，赤红著双眼，却不知该冲向谁復仇！
噗嗤！
一柄利刃从他身后刺出，贯穿了巴巴螺將军的心臟，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！
巴巴螺艰难地扭过头，瞳孔中映照出的，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亲卫队长，那张冷漠的脸！
这狗的政治，这群齷齪的人渣！他心中不甘道，隨即扑倒在地，再无声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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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妮特长公主好整以暇地在长椅上坐下，冰冷的目光，与站著的尼轮克王平齐。
“不错。”她语气平淡，“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、意图破坏合作的奸细已经伏诛。”她审视的看著地精国王，“那么，尼轮克王，现在可以做出决定了吗？”
尼轮克王看著地上巴巴螺渐渐冰冷的尸体，攥紧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。
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和选择的余地了！他只能冒险发起强攻，努力对巨龙造成对方无法忍受的损失！从而彻底激怒巨龙，让这场战爭回归此前预设的剧本—
地精依託本土防御，大量消耗巨龙的有生力量！
为此，这需要额外填入大量宝贵的战略物资，以及作为附带的，操控他们的地精士兵性命！
尼轮克王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，“贵方支援的物资，必须再加三成！
”
珍妮特的手指悄然攥紧，心中暗骂那个死不足惜的巴巴螺，竟然害得己方需要多付出如此代价。
“最多两成。”珍妮特面色依旧淡然，但语气不容置疑，“相应的，贵方提供的抵押物，也要按比例增加！”
“可以！”尼轮克王几乎要把牙齿咬碎，“我们现在就动员部队，今晚午夜时分，展开越境攻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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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庭指挥部內。
由於凯莎琳全面接手了前线指挥的事项，原本忙得脚不沾地的苏冥，立刻轻鬆了不少。
目前，白河套林区训练基地的巨龙数量已经达到了预定的五百条规模。而部署在岭东边境一线的巨龙卫队，陆续补充到了同样的数量，严阵以待。
紫堇也从银月森林，返回了巨龙山谷。但她並没有前来指挥部，而是留在中庭那边，处理一些积压的行政事务。
此刻，她和苏冥正进行视频连线。
“你之前对凯莎琳他们进行的那个基因表型描绘分析。”紫堇手中的羽毛笔飞舞，一边询问道，“进展如何了？”
“表型描绘失败了。”苏冥无奈地回答，“数据支撑度不够。”
紫堇闻言嘴角微扬，“哦？你们科技侧引以为傲的技术，竟然也有失败的时候？”
这也是她理解的领域。学者小姐地掰著纤细的手指，快速心算了一下，“不对呀，从原理上讲应该没问题——难道是吞电兽”提供的算力不够？”
“算力是充裕的。”苏冥摇头，解释道，“是生物样本本身的问题一伊瑟和小糰子，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。”
“哈？”紫堇怀疑自己听错了，“同母异父？”
“不。”苏冥纠正道，“是同一个父亲，但生物学上的母亲不同。
紫堇轻轻拍了拍下自己的额头，“所以，凯莎琳，其实是伊瑟的继母。”
她总算想明白了这层关係。
“是啊。”苏冥哀嘆。
这个预料之外的情况，使得伊瑟的基因样本，缺乏了其生物学母亲的基因作为对照，因而无法有效分离出父亲那部分的遗传信息，导致了绘型分析的失败。
“但这次分析也並非一无所获。”苏冥补充道，“从目前能解析出的有限信息，可以明確判断，这位神秘的生父，並不是夏里科王。”
夏里科王的公开资料很多，结合斯黛西这段时间採集的，拥有了一定规模的异界人类基因图谱，大模型依然能判断出，夏里科是孩子生父的可能性低於5%。
“我私下找洁露丝旁敲侧击地打听过，她对此事完全不知情。”苏冥继续道。
“也就是说。”紫堇若有所思，“伊瑟自己可能————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世？
”
“好像是这样。”苏冥嘆了口气，“这次是挖到了人家的隱私。虽然————八卦起来还蛮有意思的。”
“我明天就过来前线。”紫堇对苏冥说道，“我和凯莎琳，需要好好地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。”
苏冥点点头表示赞同，“你只需要告诉她萨曼婭皇妃，当年做的狸猫换田园犬”的事情就行。”他略微停顿，思考了一下，“至於她孩子生父的问题————
这个就由我来和她谈吧。”
这件事虽然属於是她的隱私，但凯莎琳显然一直在有预谋的在隱瞒这件事。
如果不是藉助基因技术，根本无从去判断。
苏冥確认这其中肯定有问题。
“————行。”紫堇同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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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一边閒聊，一边处理各自手头堆积的事务。到了下午，紫堇终於长舒一口气，伸展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腰肢，活动了一下双臂，“总算处理得差不多了。”
苗欣发起联络，地球那边的技术团队，做了一个dcsworid的补丁。苏冥立刻启动后台，发布了热更新。
“修正仙女龙魔法攻击力过强的bug？”苏冥瞥了一眼更新日誌，隨即转向紫堇，“喂！仙女龙的基础数据，我可是让苗欣专门问的你！”他质问道。
这位前仙女龙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，带著点小得意，“对呀，我当然是参照我自己的標准，提交的数据唄！”
“————”苏冥一时语塞，以圣阶作为標准，难怪在当前的模擬战系统中，所有巨龙都把仙女龙当成超级boss来针对。
紫堇那边也有电脑。她点开程序，查看具体的更新公告，发现仙女龙的多项关键数据被大幅削弱了。
“切。”她撇撇嘴，带著不服气，“数据改低了又如何？实战里仙女龙依然是最强的！”
“你要不进去打打看？”苏冥提议道，带著一丝看好戏的笑意，“亲自体验一下数据削平之后的效果？”
紫堇闻言確实心动，立刻开始登陆模擬战系统，“让我看看操作说明————手柄，3d眼镜————”她按照指引，开始佩戴沉浸式设备。
突然，紫堇像是想起了什么，转向苏冥，“这个模擬系统，是设计成一条巨龙搭配一个人类“观察员”，协同作战的机制，对吧？”
“对呀。”苏冥回答，却见这位龙小姐已经看著他，脸上露出了狡黠而期待的笑容，“那么，观察员先生，一起组队开一局？”
苏冥想了想，放鬆一下也未尝不可。
两人快速註册了新帐號，绑定为搭档组合，然后选择了一个战场模式加入。
这是一个据点攻防对抗模式，部分巨龙和观察员担任守卫者，另一部分则扮演攻击方。
紫堇自信地选择了当前局势明显处於弱势的防守方。她刚在虚擬战场中的出击点刷新出来，视野里就立刻被数道炽热的龙息填满！
苏冥毕竟游戏经验丰富，反应极快，第一时间操控角色进行战术翻滚闪避，甚至投掷出系统配发的烟雾道具，在身前展开一片视野遮蔽区。
他回头，却发现紫堇竟然操控著她的仙女龙角色，绕开烟雾，直接和对面的攻击者硬碰硬地对轰了起来！
“喂喂！先找掩体规避！”苏冥急忙喊道。
“把对面都杀了，自然就不需要掩体了！”紫堇自信地回应。她操控著仙女龙角色，凭藉其被削弱后，依然强横的魔力数值，绚丽的虹光龙息接连喷涌而出，將对面一只蓝龙角色打得血条狂降，陷入濒死状態。
“那谁！是自己人！”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。
紫堇瞪大了眼睛，赶紧收手。然而那只残血蓝龙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，突然就向她回敬了一记全力的冰冻吐息！
紫堇赶忙操控角色闪躲，结果却暴露在侧翼另一组敌人的火力覆盖范围內。
屏幕上瞬间被刺眼的红光和命中特效填满！
紧接著，屏幕中央弹出醒目的“重伤判定”提示，她的仙女龙角色失去作战能力，瘫倒在地！
同时弹出的还有本场战斗的即时评价：一个鲜红的“e—”。
“这帮没脸没皮的傢伙！”紫堇气得差点把3d眼镜摔了。
一旁的苏冥忍不住哈哈大笑，“哈哈，你也有今天！”
紫堇不服输，立刻点击了重开。
很快她就体会到了不同。但和过往印象不同的是，现在这些巨龙敌人，是真的变得分外狡猾。原本只会愣头青般直衝上来的莽夫打法消失，他们懂得佯攻、
迂迴、拉扯阵型，一旦出手必定呼朋引伴，形成局部优势。
甚至，还能打出各种精彩的小配合。主攻龙吸引火力，辅攻僚龙伺机偷袭是最基本的，大多数时候，稍微感觉到局势不利，一触即走，绝不恋战。
这种滑不留手的战术，几乎让紫堇一时之间產生了错觉，以为自己是在和一群披著龙皮的地精作战。
“看来训练效果相当显著。”苏冥评价道，“这里设定是，每死亡”一次，现实中就要在训练场绕场罚跑五圈。而一个有效辅助或者击杀战绩，可以根据情况抵消一到三圈。现在巨龙们为了少跑圈，都学精了。”
模擬和现实毕竟不同，这群浸淫了一段时间的巨龙玩家，显然更熟悉规则，以至於紫堇一轮下来，只打出了6：6的战绩。
她切换到了另一个战场，这次双方都是有指挥官的。
战场画风也为之一变，除了小战术的配合，更大的范围的协同攻击开始在指挥官的组织下出现，场面上也更多的强调战术纪律。
紫堇操控著仙女龙，按照指挥官的指示，与苏冥一起，和队友参与远程压制，配合队友进攻。
然而，她的角色仿佛带著嘲讽光环，全程沦为战场上的集火目標。一方面是因为仙女龙本身攻强守弱的特点，另一方面，仙女龙的紫色皮肤在战场上很是耀眼，尤其是上个版本遗留的“最强boss”印象，让所有的敌人，都习惯性地將其列为第一优先击杀目標。
饶是紫堇能力不俗，但是也架不住成为眾矢之的！
学者小姐全程臭著脸，显然游戏体验极差！
很快，本回合结束，紫堇打出了8：10的战绩。倒是评价分上升了不少，达到了a级贡献。
数据显示，她吸引的攻击，比担任前排的队员都高得多。
苏冥忍著笑，“不错，进步明显！”
“再来一场？”紫堇却不死心，再次发出邀请，眼中燃烧著扳回一城的斗志。
苏冥抬起头，瞥向了桌上另一块监控屏幕上的画面。隨著夜幕的降临，岭东前线的地精部队阵地上，无数身影如忙碌的蚁群一般，在树木的掩护下疯狂地搬运著各种物资，显然正在为大规模行动做最后的准备。
“不行了。”苏冥遗憾地拒绝道，“今晚————有大活”要干了！”